2007年8月11日星期六

轉載:《鏗鏘集.我的心事 誰來傾訴》

節目:鏗鏘集
主題:我的心事 誰來傾聽
日期:2007年7月23日
制作:香港電台電視部
網址:http://www.rthk.org.hk/rthk/tv/hkcc/20070723.html

內容簡介:
年輕人面對未來,有的會喜見海闊天空,也有不少驚怕前路茫茫,香港十五至十九歲人士的失業率一直高於其他年齡組别。年輕人一旦選擇放棄學業,亦未準備投入工作世界時,面對兩難局面,有的會隔絶外界的聯系,有的會放縱自己以作逃避。

對這批學歷不高、欠缺工作經驗、往往信心不足的青年來說,社會發展空間日益狹窄。若加上家庭經濟不佳,欠缺支援,要衝破成長關口,難上加難。且聽一個過來人的心路歷程,也通過他的接觸,嘗試瞭解這些年輕人的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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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歲,中五畢業的徐諾堃:「還記得小時候,有一份習作,我便用泥膠來形容自己。泥膠可以讓人搓圓壓扁呀,同樣都是泥膠,體積也是相同的,但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形狀。其實,我用泥膠來比喻自己,因為同樣都是同一個我,在不同場合、不同時間,卻有不同的狀態去面對不同的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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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諾堃:「這廿二年來,我覺得自己像在玩過山車一樣,經歷過高低起伏。小時候跟父母、哥哥一起,家庭十分融洽。但在我上中學的時候,父母離異,哥哥亦發生了一些事,離開了家庭,只有媽媽和我一起居住,自從便開始無心向學,又不想去工作,又有很多事情不想去面對。那段就是我的低潮。

試過跟一些黑社會的地?流氓做朋友,一同嬉戲,還稱兄道弟。

認識了現在的校長,他也是有一些經歷,後來經過了自己的努力,現在都可以成為校長。於是醒覺到,要是自己努力的話,都可以有出路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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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華基督教會何福堂夜中學校長雷仕勳:「他(徐諾堃)給我的印象是一個很聰明,而且很有上進心的年輕人,亦同時讓我看到年輕人的無奈。他自小受到家人的忽略,對自己的前景十分模糊,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。

他有自由去選擇自己要行的路,卻不能肯定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,所以對將來的信心自然會動搖。其實在我所任教的學校也有很多這種情況的學生--約有三至四成的學生都有不同程度的家庭問題,他們入學的時候都抱著相同的態度,好像對將來不甚關心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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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諾堃:「那時彷彿知道自己很不快樂,但只著能酒肉朋友去玩,似乎又可以得到一些虛榮的快樂。但是,每天回家後,間中想起來,也覺得自己不太開心的。
在一個青少年中心,找到一份做外展程序助理的工作,那裏的同事會樂於跟我談話,突然間才發現原來會有人出自真心地關心自己。工作時,同事對我的稱讚和鼓勵,其實真的讓我重拾信心,讓我更有熱誠去工作。

現在我的工作是朋輩輔導員,負責接觸一些十四至廿四歲的待學待業年輕人,有些被指為隱蔽青年,有些則被指為「游離」的年輕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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負責處理青少年問題的社工,香港基督教服務處總協調主任應秀鳳:「其實我們不難發現,有一些面對困境的年輕人會選擇將自己關在家裏,盡量減少與外界的接觸,因為他們從心底裏認為,這個世界是十分殘酷的,他們亦不願意自己再次接觸這個世界後,被標籤為失敗者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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綴學兩年,17歲的阿俊:「去年的十月我在旺角的咖啡室上班,那都一般……所以……呀……我覺得十分遠囉。因為(在)那一間咖啡室(工作,工資)都是只得四千元一個月,分一半給家庭,自己只剩下二千元,之後車費都花了一大截,那我自己夠食(就)不夠玩,那我自己夠玩(就)不夠食,對吧?所以,我寧願不上班。

「我現在的心態是,自己有很足裕的時間。有很足裕的時間,很多其他人便會勸我,有時間應該學些知識,充實下自己,但我自己就覺得我不想工作,不想讀書囉。唔想……我寧願有時候約朋友出來聊天、嬉戲,因為有得多十六七歲的人,不論男女,都覺得呢個心態……就想出去玩囉。」


阿俊的母親:「那你(阿俊)現在十六歲,那你還有多少個十六歲呢?你(必須)找出一個目標,你想學習就學習,你要讀書就讀書,不然就去找一份工作去做,那不同讓自己變懶惰囉。
「其實我很想知道,他們(年輕人)到了這個年紀目標打算是怎樣呀,或想你(年輕人)想讀些甚麼、學些甚麼呀,很多(年輕人)都不願意去上學呀,但好像聽來聽去都找不到理由可以解釋得到出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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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諾堃:「看到他們,彷彿看見從前的自己。其實我可以很明白他們,可以感受到他們人心深處未必真的不想動,很多時只是因為社會限制,例如找工作卻薪酬不多,可能他們缺乏信心,可能呆在家中的時間太長後,便認定不可能有僱主會聘請自己,沒有信心便乾脆打消找工作的念頭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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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秀鳳:「他們找不到工作,就算找到的,工資只得四五千元,而且工作時間非常之長。試問他們還有多餘的金錢及時間去進修呢?若家境貧窮的話,他們的家人跟本無力支援他們,社會卻不停地、反覆地強調終身學習,就會讓到一批活於低下階層的年輕人,更加覺得自己在社會上沒有身分、沒有地位,而且成功感會越來越低,甚至乎對於將來的前路感到十分迷惘。

「阿堃(徐諾堃)是一個很爭扎求存的年輕人。兩年多前,他在我們另外一個單位從月薪五千元做起,後來邀請他擔任我們的朋輩輔導員,後來他更發覺自己有興趣在社工行業發展,於是便再去進修。但是,學費對他造成的負擔也不輕,他每月的工資只有八千元,但一個課程的學費就接近三萬元,他每到月尾就沒有錢吃飯了。」


徐諾堃:「為了應付學費,便向財務公司申請了一些貸款,每月發薪時要立即還款,每月大概要償還三千多元。唯有吃飯選些便宜一點的,小一點時間出外玩耍吧。
「若然病了想告病假休息的話,就要花一百多元看醫生取醫生紙,又失去了二百多元的薪金,我覺得太不划算,如果能熬下去的話,我都會照常上班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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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秀鳳:「我問過他(徐諾堃)完成了進修課程之後,有甚麼打算。他說他想做社工。那我就跟他講,會考沒有五科及格,及中、英文不及格,都不能入職當社工的。他才彷彿如夢初醒,我便再問題,那你完成了進修課程之後,有甚麼打算,他便又再次感到迷惘了,因為他們覺得,自己付出了那麼多,難得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,到頭來得到的就只有別人的批評,不斷被指摘為做得不夠多、不夠好,原來自己是永遠不能符合到家人及社會的期望的,他們只能永遠被家人及社會標籤為『不合格』的人。其實,當我跟他分析他的情況的時候,我心裏都覺得十分難過的。
「我們都不難發現,現今的社會的問題越來越多、越來越複雜,家庭又越來越多問題,他們(失去了人生目標的年輕人)可以得到支援及機會的空間越來越狹窄,社會可以變他們提升自己的空間越來越少,他們便只能永遠在社會的最低層徘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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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一綴學,17歲的雙失少年人阿義:「自己跟本就沒有興趣讀書,玩了兩年左右吧,頹廢了兩年了。終日只顧著玩,又離家出走,與家人不和。玩了兩年之後,今年二月報讀了一些課程囉。
「有一些工作,自己其實知道自己是有足夠的能力去應付的,但是總是不能確認自己做得對與不對……

「害怕面對社會,害怕讓人知道自己的過去,我總是覺得別人不會接受自己,因為自己的學歷不夠,即使我願意去改過,我願意去付出,願意去努力,願意去學習,跟本就不會有人知道的,因為不單是社會,就連自己的家人都沒有這份心情、興趣及時間去留意我的轉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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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俊:「還記得小時候交過一份題為「我的志願」的作文功課,那一刻,其實,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到長大後想做甚麼工作。之後,我記得我是寫了……甚麼……呀……做一個明白自己的人吧。跟著這份功課被(老師)彈回頭。(老師說)因為它(作文題目)問的是「志願」嘛,他說……他說……那一個「志願」是……呀……不包括這些囉。」

阿義:「我記得我以前寫的是做個有錢人,沒有說明甚麼職業。因為那時家庭讓我覺得無論做甚麼事都需要錢,小時候就知道自己想買的東西就需要錢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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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秀鳳:「在香港現行的教育制度裏面,跟本就沒有幫助學生找尋自己的才幹,很少提到整個人職發發展的組合。當年輕人沒有人教導他們、鼓勵他們、支持他們去計劃前路,他們便只有獨自去計劃自己的前路。我們都不難發現很多年輕人都很辛苦、很迷惘,我們亦都希望年輕人要對自己有信心,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到自己的目標及理想,不過就要按步就班地逐步實踐。
「當中年輕人需要吸收的經驗,就是明白自己為甚麼會失敗,如何避免失敗再次發生,從而令自己成長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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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俊:「我現在這一刻想去真正……長大後做一個調酒師囉。」

阿義:「其實我都跟阿俊一樣,想做一個調酒師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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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諾堃:「其實,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泥膠,還未能變成其他東西,因為可能我對前路的掌握還是很少。我的志願是做社工,其實前跟依舊是很難走的,儘管現在正努力進修,畢業之後的認受性也不知道會是怎的,唯有見一步走一步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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